音樂 NFT 能夠再現 PFP 風潮嗎?

由於許多新的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在 2021 年紛紛推出,引發人們重新思考過往產業中的明星、粉絲互動和智慧財產權等概念。但比起一些廣受歡迎的生成式視覺藝術專案,這些專案因為技術上、法律上和文化上的種種原因,未能創造出同等的需求或利潤規模。

音樂 NFT 能夠再現 PFP 風潮嗎?

摘要:由於許多新的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在 2021 年紛紛推出,引發人們重新思考過往產業中的明星、粉絲互動和智慧財產權等概念。但比起一些廣受歡迎的生成式視覺藝術專案,這些專案因為技術上、法律上和文化上的種種原因,未能創造出同等的需求或利潤規模。

過去的兩個月裡,Water & Music 社群針對音樂與 Web3 的現狀,完成了一份共同研究報告,報告共有五個部份,你正在閱讀的是第一部份。我們會於文末列出在這項生成式音樂 NFT 研究過程中參與的貢獻者,並依分工類型排序。想了解這份報告發表的最新動態及完整的社群貢獻者名單,請上 stream.waterandmusic.com


加拿大媒體理論家麥克魯漢(Marshall McLuhan)所說的「媒體即訊息」,或許是媒體和科技史上最有力的論點之一。換句話說,人們傳遞想法的形式,將會直接形塑想法被表達及感知的方式。

且不論好壞,這樣的交互關係決定了過去主流音樂產業每一步的發展。即使在串流年代,商業發行的專輯大多仍維持 40 到 50 分鐘的時長,主要就是因為一張 12 吋 33 轉的黑膠唱片,單面可收錄約 22 分鐘的音樂,兩面就是 45 分鐘。同樣地,現在的歌曲創作者為了獲得 Spotify 播放清單演算法青睞,經常會調整歌曲結構,例如讓歌曲的記憶點提早出現,以降低被使用者跳過甚至遭到 Spotify 降低播放清單排序的機會。近期 TikTok 等短影音 App 展現的爆紅威力,則進一步強化了產業中的這種心態,讓 15 秒的搶耳樂段變成音樂創作的基本單位。這些都是發行管道直接影響創作計劃的例子。

如果「媒體即訊息」的說法無誤,那麼屬於 Web3 的獨特音樂語言會是什麼?換句話說,區塊鏈技術催生或實現了什麼獨特的創作方法?我們對加密世界中的 15 秒搶耳樂段又會有怎樣的期待?

當今 Web3 原生創意最明顯的例子或許來自於視覺藝術的領域。從 2017 年的「謎戀貓」(CryptoKitties)、「加密龐克」(CryptoPunks)到 2021 年的「無聊猿」(Bored Ape Yacht Club)和「彎曲線去中心化自治組織」(SquiggleDAO),這些在財務面獲得巨大成功的 NFT 專案,都源於一個共同的創意模板──用程式碼生成千百個獨特的藝術品。這些藝術品都具有共同視覺特徵,稀有度或高或低,可以在鏈上被驗證和變現。人們在社群媒體上稱呼這種專案為「PFP」(「picture for proof」圖片證明,或「profile picture」個人頭像),因為在他們的文化裡,在社群媒體上展示這些 NFT,可以表示自己屬於某一群特別的收藏家。這些專案通常是生成式的,也就是使用程式碼(可能上鏈或未上鏈)在短時間內創造大量的視覺資產,而非由哪位特定的藝術家親手一一製作。

我們肯定會漸漸看到音樂人以類似的心態,利用 Web3 來進行大規模、分散式的音樂與聲音創作實驗。Water & Music 社群在今年內已找到近 30 個推出的音樂主題生成式 PFP NFT 專案,包括聲音藝術家荷莉亨頓(Holly Herndon)極具開創性的合成語音專案「Holly+」;一次性生成式影音 NFT 收藏品,如台拉維夫電話樂團(Telefon Tel Aviv)與 EFFIXX 創意工作室合作的「Invocation」、電子音樂人賈斯汀伯瑞塔(Justin Boreta)與生成藝術家亞倫潘恩(Aaron Penne)合作的「Rituals」;以及較典型的 PFP 專案,如饒舌歌手六九(6ix9ine)的「TROLLz」、嗑茫瑞德(Trippie Redd)的「Trippie Headz」。(Water & Music 會員可以進入我們的音樂/加密資訊看板,在全新的會員專屬分頁裡查看完整的生成式/PFP 音樂專案名單。)

這些生成式 PFP 音樂專案之所以讓人特別興奮,不只是因為它們有可能讓粉絲文化和創意之間產生新的火花、把過去只能藉由群眾募資及分散的品牌資產實現的冷門小眾創意帶到大眾面前,更因為 Web3 具備了推動動態、創新且永續的商業模式的潛力,讓這類創意專案終於能走出財務的死胡同。

話雖如此,現實情況是,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收藏品創造的社群與財務價值還無法企及那些成功已久的視覺專案。由於音樂早已藉由其他方式在 Web3 浪潮中直接獲益(主要是透過一次性的 NFT 發行),而且它不只本質上是一種反映文化和社會的藝術形式,在當代的表現手法上也更趨視覺化,因此這樣的情況可能會讓人深感意外。

本文想探討的核心問題,不只在於今年以來影響 Web3 原生音樂 PFP 專案發展的因素,也包括這些專案要擴大吸引大眾關注時所面臨的挑戰。透過我們的市場研究、以及與幾位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發起人的訪談,我們發現要填補這個市場缺口,絕不會是單純把視覺藝術那一套原封不動搬到音樂上。事實上,這可能需要徹底重新思考整個傳統音樂產業看待明星、智慧財產權及粉絲互動的方式。縱使我們具備了所有實現生成式/PFP 音樂 NFT 的技術條件,但社會、文化與法律的相關基礎都可以說還不存在。

為了探討這項論點,我們將依序了解以下幾項議題:

  • 更多生成式音樂創作的歷史脈絡、其對於音樂的重要性、生成式音樂藝人與 Web3 一拍即合的理由。
  • 分析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專案在技術上的合理性。具體來說,指的是無聊猿與加密龐克等視覺藝術 PFP 專案使用的特定手法運用在音樂收藏品上的成效評估。
  • 深入研究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在擴大市場規模時會遇到的社會、文化與法律挑戰,而這些挑戰又為藝術家創造了獨特的實驗機會。

理出創作脈絡:如同「園丁」的生成式音樂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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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藝術家兼製作人布萊恩伊諾(Brian Eno)在九零年代創造了「生成式音樂」一詞,用以描述一種電腦系統化的音樂創作模式,作曲家可以打造某種自動化程序(例如預先編排、自動執行的系統)自行產生音樂,而非以人手直接製作聲響、創造出各自獨立的作品。伊諾的靈感源自於彼時當代科學思想,包括模控學、非線性系統理論、混沌理論。其中關鍵的共通點是,最簡單的系統也能產生複雜的行為。只要有一套設定得當的規則,就能發揮出具備深度與無限可能性的創意潛力。

在這些思想的啟發之下,伊諾自承他的思考在七零年代初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他對於作曲家的認知從「建築師」變成「園丁」。一如他在 2011 年某次受訪時透露,「對於作曲家的認知從一個站在頂端嚴格控管流程的人,變成站在流程底部細心選種灌溉、滿懷希望看著它們成長蛻變的角色。」也就是說,在這種新典範下,作曲家的工作僅僅是提供創意的原料,而非最終成品或一套明確的指令。

重點是,生成式音樂不一定需要使用電腦。伊諾的劃時代環境音樂專輯《樂音》(Discreet Music)以非同步磁帶播放循環樂句,讓預錄的素材創造出無限種新奇組合。音樂家史提夫萊許(Steve Reich)在歌曲〈It’s Gonna Rain〉也用類似手法創造山驚人的效果。不過,要設計生成式自動裝置,顯然使用電腦是個理想作法。每個程式設計師都知道,寫出來的程式都與抽象化有關,而創造一個能做音樂的系統來創作音樂,就是用更高階的抽象化來作曲。近來,EndelBoomy 和法國電子音樂先驅 Jean-Michel Jarre 的 EōN 等 App 都試圖帶給主流聽眾這類電腦生成與自適性音樂體驗,且經常在過程中獲得創投投資數百萬美元

在 Web3 社群中,「生成式」一詞廣泛用於以程式碼在區塊鏈上產出大量獨特物件的藝術專案。最簡單的「生成式」區塊鏈藝術作品,可能是混搭各種特徵產生卡通頭像的 PFP 形式,無聊猿即為一例。但是在這類情形中,演算法只能利用預先製作好的元素編寫出有限的組合,與伊諾等藝術家最初為「生成式」下的定義有一大段距離。與前述相對的,則是「deafbeer」與藝術家泰勒霍布斯(Tyler Hobbs)打造的 「Fidenzas」這類藝術收藏品,無論作品或背後的程式碼都是驚人的藝術。

要讓更多主流聽眾理解、喜歡上這種音樂產出的創意,仍然是一大挑戰。舉例來說,鏈上的作品程式碼往往還是需要透過鏈下的函式庫才能在瀏覽器中呈現,如專案「聲文」(Audioglyphs)和「藝塊」(Art Blocks)使用的 p5.js)。而比起樂迷聽慣的高品質錄音室製作,這些函式庫輸出的聲音仍嫌粗糙,當然更難要人為此買單。

儘管如此,在區塊鏈和 NFT 的發展脈絡下,只要收藏家想要更多獨特作品,創作者卻沒有時間親手製作,生成式藝術創作手法就可以持續填補這個市場空缺。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它與其他低成本的生產方式大同小異,差別在於它的生成式演算法被視藝術,超越了大量生產的境界。

作為生成式音樂體驗可能的流通層,Web3 之所以特別受人注目,是因為它可以讓音樂作品與其產出公式都能成為收藏品。畢竟多數這類型的專案中,底層的生成式邏輯、程式碼都和最終成品一起儲存在區塊鏈上。這也符合大多數人收藏生成式 NFT 專案的普遍動機:如果能同時擁有產出鏈上藝術作品的程式碼,感覺該作品就更加永久。


生成式音樂 NFT 的基本機制:稀有性、盲盒和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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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些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的目標,是要重現視覺專案的商業成功,我們就來分析視覺 PFP 專案的特徵和元素如何能妥善移植到音樂專案裡。

在技術面上,許多這類移植很合理、也正在進行。比方說,視覺 PFP 專案有一項共同特色是為不同的視覺或角色元素(如衣服、髮色)指定相對的稀有度,這些元素會結合到最終的作品裡。稀有度是幣圈愛好者用以評比、定價彼此 NFT 的關鍵因素,而為了協助加密資產品牌產出稀有度列表,甚至發展出一個小型的產業。所以,許多如「SoundArts」(如上圖)這類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都已採用以稀有度為主的方法,在生成收藏品的過程中,開發人員會為每個大分軌(stem)指定稀有度。

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中,有另一種向視覺領域借鑑的機制,叫作盲盒鑄造(blind minting)。收藏家最初要購買 NFT 時,不會知道最後究竟拿到何種稀有度或特徵組合。舉例來說,藝人朱利安莫德(Julian Mudd)的「Muddy」收藏品讓收藏家可以從他的歌曲〈Growing Pains〉鑄造 1,000 個生成式 NFT,每個 NFT 都代表了這首歌用不同人聲、和弦、過門、貝斯、打擊樂組合衍生出的一種獨特版本,可能性有 10,000 種。收藏家要完成購買之後,才能夠得知所有的細節。(你可以在 Spotify 或其他串流平台聽到〈Growing Pains〉未改動的原始版本。)

這種以盲盒形式鑄造的專案,一旦全數鑄造完畢或鑄造期結束,一般就會開始針對稀有度資訊進行「解盲」。因此就設計上來說,這種盲盒鑄造的過程,跟電玩遊戲中開寶箱、現實生活中買樂透的體驗極為類似。

「我認為在不知道會得到什麼的情況下鑄造,會有一種奇妙的興奮感。所有人都花一樣的錢,但我抽到的東西可能更值錢,這種感覺利用了大家愛賭博的心理因素。」派屈克普萊斯(Patrick Price,又名 Patty G)在採訪中說道。他是即將推出的「3Q Collectibles」專案發起人,這個專案在生成式的聲音 NFT 收藏品內建稀有度排名,並邀請音樂製作人合作、創造音樂基礎的大分軌。

在生成式音樂領域,我們也開始看到第三種機制出現:收藏家被賦予燒毀代幣(burn tokens,從原本的供給數量中移除,且過程不可逆)的能力,以減少原始資產的數量,使「創世」(genesis)收藏品更加稀有。數位藝術家 Pak 就推出了專門網站 burn.art,可說是一種行動藝術作品。收藏家可以在上面燒毀他們擁有的任何 NFT 來換取 $ASH 代幣,之後可用以兌換 Pak 未來發行的 NFT 收藏品。

音樂領域的旗艦型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歐拉節拍」(EulerBeats),把它們的首次發行設計成 27 張一對一(one-of-one)創世「黑膠唱片」(LP)。每一張創世黑膠唱片有 120 份副本,或稱作「版數」,依聯合曲線(bonding curve)進行銷售(意為每次銷售會自動漲價)。根據該專案的服務條款,銷售的 8% 會分潤給創世黑膠唱片的擁有者,2% 分給歐拉節拍,剩下 90% 則歸入準備燒毀用的金庫。它還有進一步的遊戲式架構設計,讓 NFT 擁有者可以選擇燒毀手上的原版,以換回該版的 90% 現值。


來自社會、文化與法律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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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專案來說,上述的手法在技術上都是可行的,但這樣的模式是否能從社群、文化及法律層面來理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要評估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收藏品的市場潛力,除了財務之外,心理層面也得納入考量:到底為什麼人們會開始喜歡聆聽和分享音樂?音樂本質上是一種存在於社群的藝術形式,可以說是愈分享,其價值就愈高。那麼人們必然會想要各自擁有一部獨特的音樂作品嗎?還是他們更想要一起分享和體驗同一部作品?就算有藝術家在幕後費時費力建構生成式系統,如果按個按鈕就能大量生產多種音樂版本,那麼粉絲和音樂的關係是否會因此改變?傳統觀念裡,粉絲追隨的藝人得擁有獨一無二的個性與聲響,這種由上而下的名人品牌塑造會如何巧妙對應到去中心化的架構?

缺乏社群用途

大致上,生成式 PFP 專案有一項非常吸引人的心理因素,就是能夠在成員廣泛的社群裡將收藏家集結起來。「生成式 PFP 是兼具共同性和獨特性的最佳例子。」SoundArts 創辦人派瑞斯布隆姆(Paris Blohm)告訴我們。SoundArts 創始成員阮布萊恩(Brian Nguyen)以無聊猿為例補充說道:「我們都是無聊猿,但我們在社群裡也都有各自的身份。」

在我們的資料庫中,許多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都採用了類似的內建社群元素,只要持有某個 NFT 收藏品,就能存取和管理其特設的去中心化自治組織(DAO,即 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Holly+」、「Mudd DAO」、「BeetsDAO」、「BleepsDAO」皆為指標性案例。「我們看到生成式 NFT 擁有創造新型態粉絲俱樂部的潛力,NFT 持有者可以獲得藝人往後的發行物、參加他們未來的演出活動。」卡蘭阿里(Kalam Ali)如此告訴我們,他是實驗音樂/藝術創投公司 So Lab XSound ObsessedIN X SPACE 的共同創辦人。「我們有一種新的方法,藉由大規模發行藝人或樂團的 NFT 系列,可以讓粉絲持有的資產帶來更多的粉絲。我們發現這種形式同時具備創意和收益潛力,例如可以在虛擬的元宇宙活動中,以生成式 NFT 取代週邊商品、甚至可以取代門票。」

話雖如此,這些社群體驗的建立與使用,大多還是侷限在 Web3 原生的藝術家與收藏家。出於各種文化和技術上的原因,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在主流社群的用途仍遠遠不及視覺類專案

第一,比起視覺藝術,音樂本質上更難瀏覽。聽一首歌的時間,就足以讓一位粉絲或收藏家一眼掃過數以百計的視覺類 PFP,還可以快速分析同類收藏品中視覺資產的稀有度和獨特性。相較之下,評估一個音檔的稀有度(例如找到不同大分軌之間的細微差異)不大可能這麼直覺,至少對一般消費者是如此。

而且,在視覺類生成式 PFT 的 NFT 文化中,有很大一部份是關於其自我展示的能力,因為它們能作為推特、Discord 等社群平台的個人頭像,無聊猿和加密龐克這種真人或擬人化設計的收藏品更是如此。但多數情況下,沒有哪個主流的社群平台會支援音樂或聲音類的 PFP。

這些限制也引發了其他疑問:生成式音樂 NFT 擁有者究竟比較認同何者?是音樂?視覺?後續成立的去中心化自治組織?還是專案背後的藝術家?要讓生成式 PFP 音樂 NFT 更為人接受,一種可能的作法是給它們加一層擬人化的視覺,對於一般粉絲會更有「親和力」,尤其對於那些已熟悉無聊猿式專案的粉絲更是如此。舉例來說,互動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 WarpSound(如上圖)將音樂作品化為各種虛擬人形或擬人化 DJ,不像其他類似的專案,視覺上大多只是抽象藝術。

缺乏法律追索權

視覺類 PFP 若非因為接納「重新混音」(remix)的文化、給予 NFT 擁有者對代幣進行商業利用的基本權利,它們可能不會有今天的成功。這樣的利用方式在無聊猿社群裡很顯著,只要持有該收藏品系列的任何 NFT,都擁有完整的商業利用權利。如今,你可以在 T 恤、馬克杯、帽子、漫畫等無數種商品上看到這些猿猴的圖案,更不用說環球音樂集團還以此推出了一個全新的超級團體。這種對於智慧財產衍生事業的開放態度,讓無聊猿一舉躋身史上最賺錢的 NFT 收藏品行列。

(必須注意的是,並非所有 PFP 專案都抱持這樣的態度。舉例來說,加密龐克的創作者保留了商業利用的完整權利,而謎戀貓的擁有者每年僅能從他們手上可供轉賣版本的銷售額中獲取 10 萬美元。但就算是這樣的權利也沒有被嚴格執行,而限制愈多的專案通常無法在較廣大的社群中創造更多收入。比起保護智慧財產,似乎多數 PFP 專案更在意品牌擴張與知名度。

對於音樂 NFT 衍生作品的開放作法,有一些早期、小規模的概念驗證。例如 Async 平台讓擁有 NFT 的收藏家有權隨時改變一首歌最終母帶裡的大分軌,再購買這些大分軌產生的不同組合 NFT 的版數(類似前述歐拉節拍創世作品與副本版數相對的模式)。聲文和歐拉節拍這類專案也賦予 NFT 原始擁有者相關歌曲的商業利用權,只要他們擁有原始代幣就能一直保有這項權利。

不過,這樣的條款通常建立在信任上,而且要假設社群中的收藏家都不是壞人。實際執行上,智慧財產的利用權與代幣所有權之間的關聯相當鬆散。由於這項原因,生成式音樂 NFT 要以衍生商業模式擴大進入主流音樂文化的時候,會面臨巨大的法律挑戰,想要與傳統上的音樂權利人互相整合更是困難。

先都別想 Web3 和 NFT 的問題,事實上生成式音樂創作的法律問題,說得好聽點就是一場鬧劇。在寫歌或製作過程中,如果有用到人工智慧,大多國家都沒有相關的法律標準界定其貢獻該屬於誰。換句話說,一首人工智慧生成的音樂,其著作權應該屬於誰才「合理」?是使用的軟體?原始大分軌或來源素材的製作人?還是這兩者按某種比例計算?特別對生成式音樂 NFT 而言,代幣不但沒有消除、反而放大了音樂產業內根深蒂固的複雜法律問題。這個現象可能因為 Web3 社群裡強烈的反著作權精神而被忽略了,畢竟 PFP 專案通常沒有法律追索權,任大家自由拿取彼此的智慧財產。


結論:發揮創意即是給自己的(財務)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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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Holly+ 語音模式之創世版本;右:Holly+ 原唱模式之創世版本)

總結來說,基於各種理由,消費者與粉絲對於生成式音樂 NFT 的需求、相關的財務模型與價值,都尚未得到驗證。至少就目前而言,多數音樂與 Web3 生態系的基礎建設是以藝術家的福祉為核心打造,這些限制主要是防止投機行為。

無聊猿和加密龐克這類視覺 PFP 專案之所以成功,不只是因為建立了共享社群和身份認同,還因為他們已經具有財務用途、是可以交易的資產。這在某些情況下,已形成高度投機的數位藝術市場。但從音樂本身的特性、其在社會中所發揮的功能而言,它應該不會遵循同樣的投機路線。

所以我們來到最後一點,先撇除可能的財務投機行為,現在正是思考何種商業模式能夠支撐下一波生成式音樂 NFT 的時候

對於這個生態系裡的藝術家(或任何長期在 Web3 耕耘的藝術家)來說,「炒作」NFT 可能是個錯誤的商業模式。取而代之的是,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可以更專注建立長期的模式,為原創藝術家賺取被動收入,同時也授權收藏家利用持有的代幣建立自己的事業與創意作品。Holly+ 在 Zora 上的自營拍賣所(如上方截圖)已採用這個模式,任何人都可以提交以 Holly+ 語音模型製作的藝術品,並有機會被收錄、成為 Holly+ 去中心化自治組織的一對一 NFT 收藏品。這些群眾參與的 NFT 銷售利潤中,50% 會分給有貢獻的藝術家;40% 進入 Holly+ 去中心化自治組織金庫,作為新工具開發資金;10% 則分給荷莉亨頓,作為使用她數位肖像的報酬。

還有一種可能很有趣的收入機會,是把基礎的創作過程與衍生出的創意作品一起當成商品變現,可滿足粉絲、藝術家到音樂產業對於生成式音樂 NFT 的需求。「我們有興趣研究如何利用 NFT 和代幣,將生成式音樂的產出流程、模板和資料集變現。」阿里說。他表示「Pollinations.Ai」這種聚集了生成式藝術模型的開源鏈下資源是一大啟發。「你可以使用代幣存取特定的藝術資料集;也可以購買藝術家的 NFT,以獲得生成該作品的創作軟體的使用權。」

這種變現模式令人想起伊諾將作曲家視為基層園丁的觀點,而與之相對的是將作曲家視為高高在上的建築師。這樣的區別能賦予 Web3 藝術新的架構,它不僅提供創意成品,也是 NFT 收藏家及其他藝術家創作、變現衍生作品的開端。

「我們大致認為,NFT 的形式推動了藝術向前邁進,就像錄音技術創造了錄音藝人(recording artist)的概念,讓音樂錄製成為和詞曲創作等量齊觀的藝術。」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Synthopia」團隊向我們說明。這個專案由音樂人格羅瑪帝克(Gramatik)、盧卡薩斯(Luxas)與聲文平台所推出。「如果 NFT 能讓生成式音樂的經濟模式成功,它就會產生同樣的影響力。」

從藝術家的角度來看,這可能是 Web3 長期接軌音樂產業的終極解方。不僅要考慮短期財務面的機會,還要從大局思考區塊鏈和去中心化對藝術邊界的拓展,如此看來財務上的好處都只是錦上添花。

本文免費供大眾閱讀和分享。要查看我們蒐集近 30 項今年度推出的生成式音樂 NFT 專案的完整名單,請到會員專屬的音樂加密資訊看板,瀏覽「生成式 PFP 音樂專案」分頁。


本文貢獻者

Cherie Hu(A、B、C、D)
Yung Spielburg(A、B、C、D)
Elliot Cole(B、D)
Andres Botero(B、D)
Jillian Jones(B)
Jonathan Larson(D)
Levi Downey(D)
Ana Carolina Laurindo(E)
Kalam Ali(F)
Patrick Price(F)
Jeff Nicholas(F)
Brady Keehn a.k.a. Panther Modern(F)

(A)研究專案負責人(B)作者/編輯(C)採訪者(D)數據/專案策劃(E)視覺設計(F)受訪成員


本篇文章由 Water & Music 授權翻譯繁體中文版,原文請見 stream.waterandmusic.com

翻譯:Bass Chen
審校:Brien John